松间鹤

【鬼灭乙女】日无坂奇谭（二）

·富冈义勇x私设梦主

·箱庭重启，时代背景为平成年的现代，梦主人设沿用前作。与前作：《朝有红颜夸世路》、《如夜鹭啼鸣之物》、《无缘坂绮谭》有微妙联系。

·社会派推理向正剧。私设如山，ooc预警，原作鬼阵营反派设定预警，角色死亡预警。

·最后感谢 @OblivionNaNa   @utsuki  @鹤老板的通便茶 陪我搞联动。

·喜欢的话来个三连康康

·前篇请戳：一

日無坂奇譚

2

　　人类是否拥有前世的记忆？

　　富冈对此抱有疑问。

　　最开始产生这样的念头还得追溯到十几岁的青春期。他时常梦见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画面。古早的建筑、持刀的武士、身着白无垢的少女……又或者是满目疮痍的废墟、摇摇欲坠的站牌、重修的坂道和道旁朱红色的石垣……唯一不变的是某位少女，某位看不清容貌却让他笃信是同一人的少女。

　　少女在死亡。

　　腹部被尖锐的木刺贯穿，白无垢染成刺目的红色；脖颈横陈着令人触目惊心的致命伤，苍白的面孔凝滞成惊愕的表情；水手服的裙摆像绽放的桔梗花，刹那被呼啸而至的电车卷进鲜红的深渊……

　　每一次，每一次，富冈在梦与醒的边缘徒劳观望，他救不了少女，亦无法控制梦境的走向。梦见的次数多了，富冈也正经咨询过朋友：

　　“炼狱，你相信前世的记忆么？”

　　“唔呣！是你想多了吧！”

　　“不死川，你相信前世的记忆么？”

　　“哈？你脑子没问题吧？”

　　“宇髓前辈，你相信——”

　　“听着！我是神！神是不会相信无稽之谈的！”

　　“……。”

　　如此三番，他便再也不问了。

　　那大约是［箱庭］吧。是［箱庭之景］。既是［箱庭］，只能静观其变也是没办法的事。慢慢地，富冈给自己找到了合理解释。他在［箱庭］的旁观席上安静得过着自己的人生，高中毕业、念完大学、通过准职业组测试、顺利进入‘樱田门’搜查一课……

　　然后，发生了那起惨案——

　　三月底，住在文京区日无坂上的小早川贵树用菜刀砍杀了妻子早雾，随后在卧室浇上汽油，一把火将自己连同妻子的尸体一起烧成了焦炭。案发时，贵树的女儿纱雾因为修学旅行而逃过一劫。但，这起事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。小早川贵树原是顺天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外科医生，半年前因为一场医疗事故被解聘。那之后，意志消沉的贵树不知信奉了什么奇怪的宗教，整个人性情大变，终是酿成惨祸。究竟是什么样的奇怪宗教呢？周围众说纷纭。有说贵树从哪里请来一尊神像，整日关在家里念经参拜；有说小早川家昼夜颠倒，常有身份不明的男女深夜来访；有说贵树逼迫妻女卖春，妻子早雾是为了保护女儿才惨遭毒手；又有说贵树受到蛊惑，相信自焚能得到永生；甚至还有传言称贵树一早就给妻子买了大额保险，原打算制造意外让妻子身亡，自己从中获利，结果失手搭上了自己的性命……

　　为了验证上述推测，警方调查了小早川贵树的储蓄状况。结果发现这半年来他定期向十数个不同的账号汇过款，单笔金额都不大，但合计起来数目相当惊人，而那些账号就像约好了似的，在惨案发生前一两天内陆续注销。以贵树被医院辞退后的经济状况，拿出如此数目的钱财恐怕还借了高利贷。因此，也有可能是借贷问题引发的悲剧。

　　无论如何，和父母一起生活又逃过一劫的小早川纱雾一定知道什么。

　　这是过去的前辈，现在的上司——宇髓警部的判断。然而，惨案发生后不久——四月四日——

　　小早川纱雾在都电荒川线面影桥站，卧轨自杀。

　　电车的鸣笛，人群的惊呼，飞扬的裙角，以及……涂抹一地的……

　　碰巧在现场撞见那一幕的富冈仿佛坠入冰窖。不，所坠入处并非冰窖，而是……

　　［箱庭］被打破了。

　　［箱庭］中的少女，无数次走向死亡的少女，其面容终于与小早川纱雾的面容重合，窄袖之手自朦胧白霭中探出，将旁观席上的富冈彻底拽入［箱庭］之中。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富冈犹如陷进泥淖般揪紧了呼吸，短暂的混乱过后，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面对现实：

　　与过去的［箱庭之景］不同，这一次，跃下铁轨的少女，小早川纱雾——

　　还活着。

　　四月十一日，少女在就诊的高田马场医院恢复意识，富冈旋即跟随宇髓前往医院探望。由于警方的特别要求，少女被安排在六楼的单人病房。

　　“病人刚醒来不久，还请不要问太多问题。”探视前，主治医生再三叮嘱。

　　“知道的。”宇髓应得干脆。

　　富冈却什么也没说。

　　医院的走廊飘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，偶尔有查房护士经过，向二人颔首示意。恍惚间，富冈仿佛看见了奇怪的景象，明明灭灭的灯光、吸附在灯泡周围的飞蛾、攥着自己衣摆的纤细手指……眨眼的功夫又如云烟般散尽。

　　房门对面是白色的世界。

　　小早川纱雾则是一片单调的白色中唯一的彩色。少女半躺在病床上，头部和胳膊缠着纱布，披散在枕头和胸前的长发像是黑色的绸缎，瓷白的小脸失了血色，却更显得那注视过来的目光充满了惊慌和戒备。

　　惹人爱怜的同时，富冈觉得心里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冷不丁扎了一下。

　　“小早川小姐，感觉怎么样？”宇髓率先问候起来。

　　富冈无法做出前辈那样亲切的微笑，甚至为了压制内心里不断蹿涌的奇异情感，表情变得更加严峻了。然而，不知是不是错觉，他似乎看见少女向自己绽放了一抹浅笑。那笑容亦与［箱庭］中见过的景致重合，令他恍神。

　　“不要紧张，我们只想问问你，还记得事故那天的具体情况么？”再回神时，宇髓已经抛出了话题。

　　“事……故？”短暂的沉默后，少女做出了意想不到的反应，“是……在无缘坂么？”

　　二人面面相觑，谈话因此中断。

　　次日，富冈和宇髓再次拜访了少女的主治医生。

　　“由于头部遭到撞击，小早川小姐出现了记忆混乱的症状。”名为‘珠世’的女医生细眉微蹙，尽量用通俗的说法解释道。

　　“是说会把关键的地名记错那种情况么？”

　　“我想那不是记错，记忆是不会凭空产生的。小早川小姐的情况，是把以前在各种渠道获得的信息像沙盘那样全部打散，然后不按规则重新整合，所以才会出现她述说的信息和实际状况不吻合的现象。而且——”

　　“而且？”

　　珠世医生面露为难之色，“小早川小姐还有感情缺失的症状。”

　　“那是什么？丧失了喜怒哀乐么？”

　　“不是。解释起来有点复杂。”珠世医生略想了想，说：“情绪是存在的，只不过因为记忆混乱，病人分不清哪些记忆是自己的，哪些不是，所以大脑在处理信息的时候始终保持‘旁观者’的姿态。不是自己的事情就不会受到触动，喜怒哀乐也就变得淡薄。我想，这或许与她之前的经历有关，加上大脑受到撞击……不过也可能是一种心理上保护机制……”

　　“原来如此。能治好么？”

　　“恐怕需要相当的时间。身体上的病痛是一方面，还有精神上的……”

　　“啊，我明白了。”宇髓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，忽然转脸笑看向一直不发表意见的富冈，“怎样？”

　　“在她恢复前，我会常过来观察。”思忖了片刻，富冈老实道。

　　“不是说这个。不过你既然提了，就拜托你了。”宇髓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　　之后，富冈果然隔一两日就来探望。他总想着要找机会与少女聊一聊，可毕竟不是在审讯室向嫌疑人问话，许多疑问到了嘴边，富冈却开不了口。有时甚至除了寒暄，两人能静默半个下午。少女的眼眸没有光，窗外的夕照映在她的眼底，好像投射在玻璃上，逆光的角度下，那玻璃般的质感仿佛化作浑浊的墨，愈是黑白分明，愈显得瞳仁的部分幽暗得深不见底。就是这样一副人偶般的面容，偶尔与富冈视线交汇的时候，总会挂上清浅的微笑。

　　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好转呢？

　　与此同时，富冈心里又升起另一种完全相反的念头。

　　一直这样或许也没什么不好。

　　至少她不痛苦。

　　如是这般于案件毫无进展又令人自相矛盾的探视并未持续太长时间。四月二十六日的凌晨，新的事件发生了——

　　彼时，富冈尚在睡梦中，电话那段传来宇髓急切的说话声。

　　“富冈，出事了。高田马场医院有人坠楼。”

　　“知道了，马上过来。”

　　“听我说完，报案人是名叫愈史郎的医生，但第一发现人，是小早川纱雾。”

　　富冈猛地用力捏紧了手机，只觉得后背蹿上了一股无名的凉意。